唐棣,电影导演、作家。开始创作小说,并为《南方周末》《新知》《外滩画报》等报刊撰写文化随笔。年被日本《火锅子》杂志列为华语文学人物之一。主要作品有随笔集《只要想起那些后悔的事》、小说集《西瓜长在天边上》等。
起兼做编导工作,执导电影短片十余部,曾获“新星星艺术节”年度实验新人奖。摄影作品亦多次入选各类当代艺术展。年,处女作电影《满洲里来的人》受邀参加香港国际影展,但随后陷入了各种的争议当中。
但作为作家的唐棣,依旧笔耕不辍。
新书《进入黎明的漫长旅程》即将出版,是唐棣的最新短故事集,包括《择日拜访》《夜的门》《云下的日子》《有故事的人》《满洲里来的人》,以及唐棣筹拍中的《巫山一夜》小说原著。
16个极具画面感的故事,源自故乡、记忆,以及残酷生活。那里面有隐秘的绝望,也有温热的光芒,决绝的恨与深切的爱纠缠着,绝望中饱含希望。作者记录它们的过程是写作,也是“拍摄”。所以它们又是“电影小说”,通往影像与文字两个场域。借助它们,“可以进入两个世界,体验两种艺术之韵”。
唐棣说
我把很多当时按电影想象的小说写了出来。至于“电影小说”这个概念纯粹是我瞎编的,本身就很矛盾。我不是一个编剧,想法来自文学。而我十分清楚电影与小说的不同,无数次见到好小说家拿出了惨不忍睹的剧本。所以,这点小说从我手上变成电影的时间也许会很长,是否能学会以剧本的方式呈现文学的东西,都是成了悬案。
我请教一些名导,自己当导演的长处在哪里?以他们的经验,都说我体内的语言基因吧;再问一些大作家,我写小说的优点又是什么?他们告诉我,你懂得用奇异的角度看一些事物吧。
有一种小说就是词语的艺术,你把一段一段的话写好,这个小说几乎就不会很差。有一种电影就等于是镜头,你掌握了摄影,拍出几个镜头,配合了光创造了影,这个电影基本上也就成了。这个理解肯定是狭隘的。不过,也是我真正的想法。
从事写作和电影以来,我面对的鄙夷多过赞美。所以,我习惯了这样的感觉,继续给出不同的参考成了自然而然的事。电影和小说都有着一个传统定义下的经典范围,它们因为有了我提供的反面教材,而显得完整而卓著是很重要的……电影与文学对我个人的价值,就是坦诚地把无知、鲁莽、局限等等这些都呈现出来,我相信这里多少包含着一些尚可思考的段落,或者一些有点意思的观点吧?
文_唐棣
我从年开始写作。坚持一件事很难,同样难的是写作带给我的兴奋与失落也都记不起来了。自己这些年就是写啊写。现在,觉得不过是披上了小说的皮囊,装模作样地享受一下另一种人生而已。其实,我骨子里没什么志向,干一行爱一行吧,不敢愧对热爱。后来,被某些朋友们曲解成藏有某种“文学野心”都是意外收获。
我有一个习惯,吃饭时拿筷子,手指在筷子最下方,这导致经常无法夹取食物,动作也显得呆板而可笑。我们老家这边,称这种人走不远,按“大丈夫志在四方”的理论,很快即得出此人并无什么出息的结论。有趣的是,我小说里的每个人物都过着极其丰富的生活,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无数奇妙的角落——这是解决无聊的方法,也是感受奇妙的方式。
当初,有人说我既没有学历,又没有阅历,写作是走不远的,我还很生气。这也是我一直写到现在的一个原因,没有别的,写下去总会有的。那时,我的生活只有写作,于是只能买书乱翻,在村里外面乱转。阅历的贫乏逼得想象力不得不撒欢儿野跑,眼下的这些文字就是烟尘散去,落定的尘土。
年,我和我的小说被有些人言中了。我跑得精疲力尽。为了摆脱坏心情,我开始自己鼓捣短片,八年又过去了。
现在,小说和电影看样子组合起了我的人生。它们互为避难所,让我有机会从一处逃至另一处,由彼时潜回此刻。一边是写作,一边是拍摄。有时,它们不一样,有时它们又是一样的。这几年的自己有点像跳来跳去的小丑,好就好在自己终于可以掩饰内心的尴尬了。
这本书所选的作品都是从一个个画面萌生的。对于这些文字的成篇,我所做的就是闭上眼,大胆地让这些画面在脑子里跑马灯。记录它们的过程是写作,也是“拍摄”。我为了省事,把它们称之为“电影小说”,只是概括一种表面的联系。我觉得,更深的关系我还不懂,但它的确吸引着我去写去拍。
最后,我想感谢那些给予我帮助的人,尤其是对我在电影路上多有知遇的周铁东老师,以及那些给予我冷眼的人。这种话还是有机会说就说一下,免得又被批评不懂事。很多时候,我就担心被太多“懂事的人”赞美,超过“不懂事的人”非议,可见本人有点矫情。只有赞美,使人害羞。对很多事,我一定心存感激,作为一个作者,能做什么?唯有继续感受。
年7月于北京
《进入黎明的漫长旅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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