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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陵投降匈奴,司马迁为何要向汉武帝为他求

发布时间:2023-4-19 10:03:15   点击数:

西汉史学家司马迁游学天下,后回朝为官,受父遗命著《史记》。他一生命运坎坷,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后仍坚持史记的撰写,让我们看到上至黄帝下至汉武帝上千年的风云变幻,感受尊至君王贱至细民的历史印记,为我们留下了丰富多彩而又灿烂无极的文字。“李陵之祸”可说是司马迁命运的转折,是他遭受宫刑的原因,也是苦难的开始。

面对李陵“浚稽山之战”的节节败退,司马迁究竟为何要为他辩护呢?小编将从《报任安书》出发,与大家一同探究司马迁为李陵辩护的原因。

一、李陵之祸

西汉名将李陵是飞将军李广之孙,他善骑射,礼遇下属将士,接人待物极富仁爱之心。当时汉武帝也十分喜爱李陵,认为他有大将军李广的名将风范,于是令他率领八百骑兵,以祖勋被任命为侍中、建章宫监,后又迁骑都尉。

公元前年,汉军将领赵破奴攻击匈奴右部,匈奴北退。随后汉军西征,王恢杀楼兰王,北攻车师,由此拉开汉与匈奴长达30余年西域争夺战的序幕。战争早期,双方围绕天山一线展开激烈角逐。天汉二年(公元前99年),二师将军李广利率三万骑兵出酒泉,沿祁连山北麓向西北天山方向进军攻击匈奴右贤王。武帝召见李陵,欲让其为大军运送粮草。李陵不愿做运输军队,武帝认为他耻于做下属,不愿拨给马匹,李陵称可以五千步兵破之,武帝感其勇气,令路博德迎候李陵部队。

李陵率其步兵在浚稽山遭单于主力,著名的“浚稽山之战”便由此展开了。面对匈奴的猛烈攻击,加上李陵军中名为管敢的军侯投降匈奴,李陵的军队节节败退。兵士箭矢所剩无几,出逃失败,李陵长叹无颜面对陛下后便投降匈奴,武帝得知后大怒,责杀陈布乐。是时文武百官无不痛骂李陵,唯司马迁为其辩护,终被武帝施以腐刑。后来公孙敖诬李陵为匈奴练兵,武帝听信,将李陵兄母妻子皆诛杀。

自古以来,投降都是为人所耻的,为何在李陵被所有人指责的情况下司马迁还要为他辩护呢?《报任安书》中,他说出几点原因:第一,司马迁认为李陵有国士之风,面对国家危难奋不顾身,将才难得;第二,李陵所率步兵仅五千,匈奴军却有八万,以寡敌多的情况下能与匈奴连战十余日,功大于过;第三,李陵投降是不得已,司马迁观李陵平时为人,认为他此举是为报汉。下面我们结合《史记》,详细分析。

二、国士之风

司马迁自述少负“不羁之才”,所谓“不羁”,指不受束缚,潇洒自如之人。《史记》中塑造最成功的人都具有这种自由意志。如飞将李广,一生中几乎没有打过胜仗,但他仍是家喻户晓的英雄,这取决于李广与众不同的“志”与“气”。他治军,人人自便,自己还有高超的剑法。他可以把石头当作老虎练习箭术;在矢落如雨的情况下意气自如;在数千匈奴面前谢鞍纵马,奔杀胡骑;在重伤被俘时难驰数里,射杀追兵。他的结局是“引刀自刭”。

项羽之勇,千古无二。千军万马中,穷途末路时,他的英雄气概也丝毫未减,始终保持心灵自由,直到最后自刎乌江,他仍流露出对乌骓马的关怀,对长亭父老的友爱,带着对生命的反思结束此生。荆轲悲歌慷慨赴秦刺杀秦王,面对威仪肃穆的秦宫,不略秋毫的百官,他谈笑自若,“图穷而匕首见”,后“倚柱而笑”,坦然就死。齐人王蠋面对燕军的威逼利诱,自缢而死。赵人贯高身处于中,鞭笞数千终不复言,可谓铁骨铮铮。

李广、项羽或是荆轲、王蠋、贯高,他们对自我意志之坚持和面对生死之坦然,都体现着司马迁的价值观。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反复强调“志”,即掌握生命的主动权。在司马迁心中,李陵也是这样的人,具有独立的人格,英勇的气概,非是贪生怕死之徒。他率五千步兵便与匈奴大战,即使败退仍步步坚持,不顾部下劝阻,尽斩旌旗,拼死一战。

这与司马迁描写的英雄好汉具有相同的英雄气概。最终李陵矢尽援绝,感无颜面对陛下而投降。后霍光曾派使者想接回李陵,李陵以可杀不可辱回绝。与《史记》中的许多人物一样,李陵的信念是造成他悲剧结局的原因之一,也是司马迁为他辩护的第一条理由。

三、李陵的无奈

司马迁为李陵辩护的理由与他的价值观密切相关。无论如何,投降都是叛变国家的行为,作为史学家的司马迁在以国家利益作为判断原则的情况下,也将人性伦理系统考虑在内,认为李陵投降是无可奈何,体现了李陵这一类人的软弱性格。司马迁对李陵的同情,不是针对投降行为,而是就李陵本身的心情而言。他理解的时李陵因一时软弱未能如自己所言殉国之后,面对世人的唾弃和侮辱,内心所受的煎熬。

《汉书·苏武传》中,李陵面对苏武,声泪俱下地剖心诉说,尤其是对比苏武之坚定,更觉折磨。从苏武与李陵的多次开怀畅谈中可以看出实际上苏武是理解李陵的,正是苏武这种真正的英雄才能够理解李陵的“不够英雄”。《报任安书》中,司马迁反复诉说自身受辱,并举历史上王侯将相同受耻辱而不愿自裁的先例,说明人想要在风云变幻的社会上生存,就免不了受辱、被折磨。

李陵之祸后的司马迁,“从俗浮湛,与时俯仰,以通其狂惑”,随世俗浮沉上下,来表现自我的狂放和迷惑。此时的司马迁似乎已失落主体意识,隐现出对生活生命的苟且态度。只有如司马迁这样经历过生活苦难折磨的人,才能明白生活中会面临的恐惧,会出现的诱惑,才能了解人性弱点之所在。

修订史书的司马迁想必是在翻阅各种资料,游学无数地方之时,学习感受到历史上无数如李陵之人的辛酸苦楚,他们非是为己,在时局逼迫下不得已做出一些不被世人认同的选择,因而受到唾骂、侮辱,对他们的遭遇命运表现出无限同情。因此,当李陵祸起,他才会冒着激怒汉武帝的风险为其辩护,终落腐刑之悲剧结局。

四、司马迁的价值观

从《史记》中我们还能够看出司马迁价值观的另一面,他认为人的价值不只是为他人、为民族、为社会实现利益,因为人自身有许多需求需要满足,这是客观存在的,也是人的价值所在,是人的自身价值。因此他对笔下许多人物的同情不是建立在国家社会之上,而是从这个人本身出发,建立在对人自身的高度热情上。

《史记》中许多传记,人都是独立存在的,有他们自身的价值实现。如李斯,古往今来多数人都认为他是十恶不赦的存在,是万恶罪魁,徐枋《居易堂集》卷十《书李斯传后》,李晚芳《读史管见》卷三《李斯列传》,梁玉绳《史记志疑》卷三一皆如此说。

然而,翻阅史记,我们品读李斯列传时,分明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以及司马迁对他的无限同情。尤其是传中写李斯的五次喟叹,“盛衰贵贱,俱于叹中关合照应,以为文情,令人为之低回”。司马迁写李斯时,写他与赵高的对立,写他在善与恶之间的犹豫动摇,在犯罪与不犯罪间的分裂,由此造成他内心的折磨、不安、痛苦与忏悔。

写李斯的恶,太史公又将他放在无限恶劣的环境中,写他痛苦忍耐,显示“恶”的同时也隐现李斯的“善”。同时,司马迁又将李斯的痛苦和选择融入自己的人格中,尽现史记的笔墨间,让我们能感受到各种人性的弱点。又如万石君父子,他们谨小慎微到如同行尸走肉,令人产生一种揶揄的同情,一种含泪的讥笑。但万石君父子却浑然不觉,全然不知自己正在丧失人格的“悲惨世界”里。但对他们自己来说,他们没有丧失内心的忠诚,他们有自己坚守的忠贞不渝,他们认为自己在献身一种高尚的事业。

撰写《史记》时,司马迁将自己融入每个人物的内心,进入他们的生活,甚至成为那些人自己。他有史学家的清醒,能从更高的层次关照人类整体,他对李陵的同情也缘之于此。

结语:

《汉书·苏武传》中,卫律和李陵同为降将,在作者笔下完全不同。卫律投敌死心塌地,为荣华富贵不惜不择手段迫害苏武,一副丑恶嘴脸,面目可憎;李陵则斤斤计较个人恩怨,一失足成千古恨,当劝说苏武无效时,对比苏武的民族正气,他内心有愧,痛苦而泣。李陵成为中国古代文学中久经不衰的悲剧形象,其源盖出于太史公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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